想問
瓜棚下
你以怎樣的睡姿黏著不去
想是佃農春耕一季
園子的自流水靜止了
天空似乎想問
睡在一旁懶惰的鋤頭
到底休不休耕
撐腰的支架 絲藤漸漸纏上去
春風笑了
摧不動幼稚的春草
尋不出門路的雀鳥
瓜熟何時
棋逢對手
她坐在我的對面,不發一語地默默工作著,她的動作也許敏捷、也許
笨拙,聽不到任何動靜,突然不慎地我手中的零件滑落到地面上,接著
我的目光隨著移動的身軀游移、俯拾,我經常與貓般的人近距離地
凝視著,別以為我和她吵架了,其實我是在揣摸她的心態……
手中的小零件,一個個從我的視線中經過,雖非完全精品
亦無需雕琢矯作,才一會兒功夫,手上的成品已經堆滿了工作盒,
原本想窺探她的成品量多寡,職場猶如戰場,要測知對方的虛實
才不至於使自己節節敗退,但是我和她隔著一道小牆,彼此看不到
彼此,我的心中有些不踏實了………
時針又跳過一格,對面的她仍然一聲不響,此時我椅座上的屁股開始
悶燒起來,必須移動身軀的位置才能舒適,但經此一試仍覺此方法不是
絕頂妙招,於是站起來兜兜圈子然後坐下,舒適了再繼續目視晶片;
正當坐下之際,電話機突地乍響,十指上的小零件任由受手指靈活轉動,
丹亞﹝菲勞﹞接過電話後喚我前去聽,此時我的心中早有了預警,因為
交接班時組長告知昨天的工作出了差錯,因此肯定是廠長打來的,
拿起話筒果然是廠長的聲音,我支支吾吾地回答,不知如何應對是好,
而廠長只問結果以及何以出差錯之責,然而每件事出差錯都是有源頭的,
要從頭說起嗎?只怕廠長沒有耐心聽,況且又會牽扯無辜之人,
錯雖不在我,但終究得扛起別人的無心之過。
通話完畢後回到自己的座位上,手上的小零件又開始在手指間
快速轉動了,因為我看見對面的小盒比我多了兩個,
沒想到我已經由勝轉為敗了。
時針又跳過一格,我突然發現桌緣有一包半成品,
經過查看和手中的零件並非同期品,心中微驚而詢問丹亞,
丹亞回答說:「不是我放的。」著急之下又接著說:
「是對面的蚊子阿姨放的。」
丹亞迷糊地想著是誰幹的,我也迷糊地想著會是誰幹的,
此時雖然看不見外面的夜色是怎樣的黑,
但已然感受到腦中一片空乏。
想起昨天的差錯,蚊子沒有一起聆聽交接事宜,
應該算是失職亦須負責過錯,我走近她身邊,心想
雷射上的符號A應該是規格分類,並非是交接班時瞎扯說
是日期符號,因為日期不重要,不需要特別註明,況且交接班人員
留下一個破綻說法:歪一點沒關係﹝其實一點亦不能歪﹞。
我開口說:昨天那批相混的成品符號A
可能不是日期的代號,會不會是瞎掰的呢?
﹝事實上我已經忘記要注意代 號A不可相混﹞
蚊子指著雷射螢幕上的B字說:妳看!那是日期沒錯,日期是
表示分批出貨。我突然省悟過來,原來這雷射字是她打出來的,
這樣一來,為何她沒有提醒我要注意符號A的事項呢?
難道她以為和組長的關係好就可以打馬虎眼了嗎!
因為淡季所以我和菲勞吉兒、米雪兒一起支援其他站的工作,
蚊子是雷射站的人員應該要留意支援人員的工作。
我隨口埋怨道:既然是日期代號那麼混到應該不會怎樣,
﹝因為IC的規格彼此相同﹞
蚊子突然變臉了,面帶慍色「妳今天說話很奇怪耶!這是……」。
聲調越說越高,有意小題大作起來,她似乎沒有停止辯解的意味,我說:
「我不過是隨口說說而已!」
蚊子為何憤怒起來呢?我把她想像成不解風情的貓,
打消與她爭辯的念頭,以免引來幹部的注意。
此時時針已指向五點整,那首南無阿彌陀佛的音樂又從擴音器裡
播放出來了,僅剩一個鐘頭的時間,手指上的零件更加快捷的運轉,
雖則時間緊迫,工作上我仍不馬虎,我不會忘記產品良率的重要性。
下班前填上工時卡報表,赫然發現我的數量比她少了三百個左右,
真乃節節敗退!
或許比較冷感的人,她的腦筋比較清醒吧!
PS:棋逢對手的她指的是菲勞吉兒,她的磁場極強,
與我以及米雪兒都是石英
震盪晶片站的操作員。
◎ 蚊子是人名。
90.6.8 於希華公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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